浪漫的悲哀
雪說,她向往海。
海說,他喜歡雪。
雪又說,海浩瀚壯闊,能給人無窮的力量。
海又說,雪純潔無瑕,是人間最美的精靈。
來自北國的雪和來自南方的海,偶然相遇在江南水鄉,沒有發生復雜的故事情節,然而一切都很自然地發生了。就在他們認識后的第三天的夜晚,坐在老榕樹下,很自然地愉快聊著,任月色撫著他們的情愫。
雪說,到了冬季,我帶你去野外堆雪人。
海說,到了夏天,我帶你到海邊曬太陽。
于是,也很自然地,雪奉獻了她的純潔無瑕,海敞開了他的浩瀚壯闊,月亮因為害羞,悄悄地躲在云里。
在海沒有帶雪去曬太陽,在雪沒有帶海去堆雪人的時候,他們就匆匆分別了。
月臺上,火車催心裂肺地發出長嘯,海緊緊抱著雪,雪緊緊地擁著海。雪淚流滿面,海難分難舍。
海說,海還是海,會容納每一瓣雪花。雪說,雪還是雪,會融化在海的懷抱。分別以后,雪常常思念海,海常常想念雪。通訊信號穿越了空間的阻隔,海說,我現在帶你看海吧。
雪說,好啊。
海把電話放在海邊的巖石上,海風吹過,海浪拍岸。
海說,聽見了嗎?海浪的聲音。
雪沒有應答,海急了,叫著雪。許久雪才說,聽見了嗎?下雪的聲音。
海說,沒有啊。
雪說,傻瓜,下雪的聲音你怎能聽得見?
后來,海和雪的電話少了,偶爾撥通對方,不是沒有人接,就是匆匆聊幾句就掛了。
海理解雪,雪也理解海。因為對方都太忙了。
又過了一年,海出差到江南水鄉,臨行前約雪,雪爽快地答應了。
還是在那棵老榕樹下,仍然一樣的月色,他們依然愉快地聊著。
海問,看到了海嗎?
雪說,看到了。
雪問,看到了雪嗎?
海說,看到了。
雪說,其實在海邊曬太陽,并不是件浪漫的事,海水太咸,海風太大,很快就把人曬黑了。
海說,其實在冬季堆雪人,并不是件興奮的事,氣候干燥,寒氣逼人,很快就把人凍僵了。
他們相視而笑,風輕拂著老榕樹,發出沙沙的響聲,月亮沒有因為害羞躲進云里。
黃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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