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是指秋天快要結束冬天即將來臨 的日子，一般指秋季的第三個月，即農歷九 月，也是寒露、霜降之時節。

在北方，佇立在大地上，人們的視野 里，鴻雁排成一字形或人字形的隊列大舉 南遷，雀鳥化身為海邊的蛤蜊，露水凝結成 霜，樹葉枯黃飄落，蜇蟲入土冬眠。面對這 一飄飛的黃葉，我腦海中突然掠過白居易 “碧空溶溶月華靜，月里愁人吊孤影。花開 殘菊傍疏籬，葉下衰桐落寒井。塞鴻飛急 覺秋盡，鄰雞鳴遲知夜永。凝情不語空所 思，風吹白露衣裳冷”吟詠晚秋的詩句，心 中情不自禁地生起一種莫名的惆悵。而我 們的南方則又是另一番景象：天空蔚藍，秋 陽燦爛，河水歡快流淌，菊花四野盛開，秋 風涼爽宜人，吹來了油茶、柑橘、柿子的芳 香。讓人真有“庭前丹桂香，籬外菊花黃” 的愜意之感。

我喜歡在晚秋的日子里登高望遠，沿 途，路邊小草的葉子青中泛著淡黃的色彩， 山山嶺嶺仍是生機盎然，間或還能聽到那種 蟲嘶鳥鳴的聲音。站在峰頂遠眺，稻田綠中 帶黃，沉甸甸的稻穗低下頭，彎著腰，傳遞 著豐收的喜訊。山野間，松杉一片黛綠，柑 橘一坡金黃，楓葉舉著黃赤的思念在陽光 下招搖。天空中不時有白云緩緩探頭，松 散的影子滑過樹梢和山巒。漫山遍野的色 彩，一會被云攏在身下，一會被穿過云層的 陽光艷艷地照射。自然界最純情的水墨， 夢幻般恣意地涂抹著，流淌著，跳躍著，為我 帶來心的沉醉。

俗話說：稻黃一月，麥黃一夜。秋風陣 陣，飄來稻谷與泥土的芳香氣息，并把稻熟 果香的喜訊傳送到遠方，催促那些在外奔波 的農民工回家收割。農諺也說：晚秋無生 田，準備動刀鐮。在家鄉的東江河畔，晚秋 素有“小陽春”之稱，麻雀成群結隊盤旋在 稻田里或屋頂上例行巡查，孩子們還會三 五成群在門前的草坪里追逐嬉鬧，抑或到 小河里摸魚蝦。村子里的柿子樹下墜滿了 紅紅的柿子，山坡上的各種佳果露出了金 黃色的笑臉。在這晚秋的收獲季節里，人們 懷著豐收喜悅的心情，唱著山歌，挑著籮筐 去刨花生、采摘油茶、柿子和柑橘，以期把 荷包鼓得漲漲的，讓自己往后的日子過得更 幸福、更甜美。

晚秋，是成熟之后的凝重，宛若一個美 麗的少婦享盡青春年華之后的淡然。凝重， 正是晚秋的品相。大自然向晚秋行進，是收 獲之后的喜悅和蒼涼；人生向晚秋挺進，是 成熟之后的沉思和智慧。

凝視晚秋的背影，我并不會感到悲傷。 因為我看見，斜陽中飄零的樹葉染上了一層 赤色的霞衣，見證了這些樹葉曾經綻放出的 絢麗。在晚秋的日子里，向秋天告別，是一 種絕佳的意象。目送著秋天漸行漸遠，我提 起精神，邁開大步踏進冬天的門檻。

作者|黃球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