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宏伶

家里的冬天不下雪，下一場霜也是件非 常奢侈的事。今年的冬天異常溫暖，也比往 年干旱。直到幾天前，冷空氣南下，才迎來 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霜，才讓人感覺到冬的 氣息。

經驗告訴我，當溫度驟降，天氣晴朗卻 刮著大風，臨晚時候如果風戛然而止，第二 天一定會下霜，而且會很大。天氣預報說這 幾天會有霜降。看天色，預測明天的霜一定 異常得大。我心里倒是驚喜，這才好！冬天 本該有冬天的樣子。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推開窗，一股凜冽 的冷風撲面而來……我開始“探尋”霜的蹤 跡。放眼望去，屋后只剩下一茬茬枯黃的禾 梗駐扎的那片稻田漫天徹地得全是霜。近 處的菜園、草地也是蓋了一層厚厚的霜。老 屋的青瓦上也撒滿了鹽一般的霜粒，瓦房頂 獨有的整齊規則的溝壑和青灰色配上這白 色結晶，煞是好看。

我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跟往常一樣 騎著單車到街上采購一天的伙食。市場上 一樣得熙熙攘攘。一大早奔市場上去的身 份都和我差不多，要么是家里的“掌勺”，要 么是家里的“頂梁柱”。那么冷的冬天早早 從被窩里爬出來，叫醒自己的不僅僅是鬧 鐘，還有責任和擔當。

在這個寒冷的天氣，菜農們都會“坐地 起價”。一扎菜貴一元、二元不等。我靠近 一個阿婆的菜攤停了下來。我喜歡吃菜芯 （我也叫它菜花，摘花吃的那種青菜），剛好 這位阿婆盛產這個，于是我就成了她的老顧 客。一見我，阿婆就嘮叨開了：“今天霜好大 呀，天還沒亮我就起來摘菜了，那手都凍紅 腫了，戴上手套又揀不了菜…….”我瞥了一 眼她的手，的確，又粗糙又紅腫……天生有 一副悲憫心腸的我不禁感嘆：這年頭，大家 活得都不容易！哪還管阿婆說那么多可能 也只是為今天的菜貿然漲價找的說辭，要知 道，一籃子菜賣完，阿婆可是收入不菲。

最熱鬧的要數各個早餐店。賣饅頭包 子的，賣豆漿油條的，賣餛飩的，賣紫金八刀 湯粉的……家家熱氣騰騰，人流如潮，一幅 幅都是這寒冷的冬日最溫暖的畫面。家里 的人買早餐好像沒有排隊的習慣，都圍著門 店擠成一團。但店主都“精明”，知道什么叫 先來后到，手腳又麻利，都不會讓客人等太 久。等候的人也不著急，圍在一起埋怨著今 天的鬼天氣，無非就是說霜有多大有多厚， 手腳被凍得有多痛……看著他們議論得興 致盎然的樣子，也不見得天氣冷是有多痛苦 的事……當吃著被霜打過后的蔬菜不知有 多甜，當吃著霜凍天臘的五花肉不知有多 香，他們感謝這個霜下得好還來不及呢。

真好，冬日里的落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