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愛國

岳母于去年冬天去世了，她走得是那么 安詳，躺在妻子的懷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岳母走的那一瞬，妻子悲痛欲絕，幾乎不能 自制的，眼淚像開了閘的洪堤，洶涌而出。 她的離世，幾乎帶走了妻子所有的希望，還 有那唯一的牽掛……

岳母生前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大家閨 秀，嫁到婆家后由于當時的生活環境讓她吃 了不少的苦。她從不與人爭強好勝，有一口 吃的也要先讓鄰居們嘗一嘗，岳母的善良折 服著左鄰右舍的心，久而久之，她就成了村 里所敬重的人。

我是岳母的第三個女婿，在岳母眼里我 是最令人放心不下的一個，我脾氣比較暴 躁，與妻子結婚不到一個月，就吵了三次 架，妻子負氣回到娘家，每一次都是岳母苦 口婆心地勸回。我去接妻子回家的時候，岳 母也從未說過我的不是，只是偶爾說了一 句：“過日子比樹葉還密，哪有不鬧別扭的， 以后要相互克制，慢慢就會好了。”我與妻 子走到現在，岳母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岳母一生節儉，對兒女卻很大方，我們 逢年過節給她老人家拿的禮品，她從不舍得 吃，都是等兒女們去了她才拿出來分給我 們，有時還給耗子準備了豐盛的飯宴。岳母 對鄰居也從不吝嗇，她老人家說過一句話我 至今記憶猶新，她說：“嘴是過道，有也過，沒 也過，給別人吃，別人會記一輩子，自己吃 了，就浪費了。”岳母很瘦，這也許和她的營 養有很大關系。

岳母平時很少花錢，幾乎從來沒有趕 過集買過菜，都是自家田間地頭種一些， 有什么菜吃什么菜，一棵蒜苗可下飯，一 碗粥湯可充饑，她平時攢下來的錢都是在 兒女們或者鄰居們急用時傾囊而出，拿得 一分不剩。記得有一次我們家開冷飲廠， 東拼西湊地借錢，岳母知道后，就將自己 攢了幾年的錢拿給了我，雖然不是很多， 但在當時急用錢的情況下，那就是給我救 火、救急啊！

岳母生性善良，從不為自己考慮，誰身 體不好，她就會時常牽掛誰，噓寒問暖，就 是拿一兜雞蛋，她也要去看望人家。自己 有了病卻經常忍著，岳母有缺血性心臟病， 平時發病時都是靠一粒廉價的速效救心丸 來緩解自己的病痛，從不去醫院檢查或者 打針，她總是說：“醫院太貴，有多少錢都不 夠花，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岳母有4 個女兒，我的妻子是唯一嫁 到鎮上的一個，平時岳母家包括大姨小姨 趕集趕會都算有了一個落腳之地，大小瑣 事辦起來也方便，那時岳母也覺得我這個 女婿比較稱心如意，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 舒坦。

在2008 年，我們一家舉家南遷，這給了 岳母一個非常大的打擊，本來的自然布局被 一下子打亂了，岳母不僅少了一個貼身小棉 襖，更讓她覺得接受不了的是，心里的那座 山突然倒塌了，而變成的現實生活是沒日沒 夜地思念女兒那種難熬的痛苦。

一連熬過10 多個春秋，岳母的年齡已經 突破80 歲高齡，她對女兒的思念也漸漸習以 為常，由于她平時非常省吃儉用，身體條件 也每況愈下，心臟病發作次數越來越頻繁， 消瘦的身軀已經頂不住那陣陣寒風。 去年冬天，妻子從南方返家，去看望岳 母，同時也是給岳母祝壽。

妻子到家后，和久別重逢的哥嫂姐妹們 坐在一起噓寒問暖，各自訴說著各自的身體 狀況。妻子有遺傳性高血壓，和她的哥哥一 樣都不能斷降壓藥，而且時不時還會暈倒。 岳母在一旁聽著心揪成一團，由衷的擔心促 使岳母的心臟病又突然病發，妻子慌忙跑過 去抱住她，等拿出速效救心丸給她含在嘴里 時，岳母就從此停止了心跳，再也沒有能挽 回她的生命。

得知消息后，我也踏上北上的傷心列車 回家去祭奠她老人家，在安慰妻子的同時自 己也在岳母的靈前痛哭了一場。

岳母的一生雖然沒有大光大明，但也余 輝暖暖，她盡到了一個母親的責任，也得到 了賢惠的美稱，在我的心目中，岳母是偉大 的，她釋放出的母愛，讓我和我的一家，都沉 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