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在小鳥清脆明亮的歌聲中睜開雙眼，推門，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門前的籬笆園用一園繁綠迎來新的一天。

籬笆園是婆婆的專屬，婆婆的世界除了田地，還有籬笆園。婆婆見籬笆旁有一塊空地，便挑來泥土，用鋤頭分割成長方形狀，一畦一畦，橫平豎直，點上黃瓜、豆角種，栽上蘿卜、西紅柿、茄子秧，以及香蔥、大蒜頭等，再從柴火灶里扒出草木灰，往土上撒一層，早晚潑水，促進生長。籬笆下有些余地，婆婆便灑下太陽花種，插上月季花秧，嫁接百香果苗，施肥、剪枝，勤勤懇懇地侍弄它們。她用自信和欣喜的目光打量著籬笆園，看它們悄悄破土，看它們從幼苗到滿目青翠。

夏秋交替之際，這小天地無疑是最熱鬧的，青青的藤蔓肆無忌憚用魔法編織出綠色的網，豆角像瀑布一樣掛滿豆角架，黃瓜藤上長出頂花帶刺的小黃瓜，緊挨著籬笆的百香果樹吊著一長串綠色的小燈泡，這些菜兒、瓜兒、果兒一天一個樣，一天一個驚喜，可著勁地長，不知不覺間，無限的生機溢滿了整個菜園，籬笆有了色彩，充滿生機。籬笆下的月季花兒探出花球，一茬一茬燦爛開放，艾草長得綠綠幽幽，分不清是菜圃還是花園，只有滿眼的清新和舒適。這時婆婆黝黑的臉上總會閃著光亮，籬笆園是平和與安穩，勞動與勤奮的代名詞。

籬笆園里還有一棵荔枝樹，一棵龍眼樹。茂盛的果樹下，一個頂棚散養著的雞鴨，它們有時候因我們的到來而一齊咯咯嘎嘎，撲打著翅膀，或是對我們不理不睬，咕咕刨食。這些放養的土雞，吃玉米、稻谷和菜蟲子長大，如今在城里可金貴了，婆婆舍不得賣，養著母雞留著蛋，給娃娃補身體。

孩子想吃草莓，婆婆便在籬笆園里另設一塊小園地給孩子種上草莓苗，孩子樂此不疲地給它們澆水，細心呵護，每天與草莓對話，聽話的草莓一棵一棵賽著開花。微風吹過，黃色的、紫色的、白色的花兒點著頭，綠葉招著手，蜜蜂在花中嗡嗡響，蝴蝶在架前翩翩飛，小鳥也會跳過來湊個熱鬧，唯有小橘貓在籬笆一旁的石墩上呼呼大睡，一點都不受外界影響。

早餐煮米粉時，我們從籬笆園里摘幾個番茄，拔幾棵蔬菜，加個雞蛋，也能吃出幸福的味道。做午飯晚餐時，時不時摘回青菜、蘿卜、黃瓜、番茄、絲瓜、茄子、豆角、豌豆等等，它們帶著最新鮮的味道，加些肉片進入鍋中，簡簡單單，自自然然，就成為世間最有意義的佳肴，無華麗，卻是溫暖的存在。

小園地的草莓在孩子的期盼下也長出一簇簇可數的果兒，一點點散發誘人的果香。一旁的荔枝一串串從青綠到紫紅，龍眼果從青轉綠，從綠變黃，不知不覺，一樹的果子壓彎了樹的腰。看著滿院的果實，讓我們實現了水果的自由，體會四季里最為充實的一刻，籬笆有了收獲的喜悅。

過季時，婆婆把有余的蒜苗、藠頭、豆角、蘿卜裝入大罐，腌制一段時間后，色澤鮮艷喜人的酸蘿卜、藠頭成為我們的飯前開胃零食。那口感酸酸甜甜脆脆讓人回味無窮，蒜醬、酸豆角，炒著也無比下飯。婆婆也會裝入幾小瓶罐贈予鄰里鄉親，而鄰里鄉親也總會回饋我們其他蔬菜，婆婆又會送些自種的果子，這樣你送來我送去，來來往往，熱熱鬧鬧，鄰里好不和睦。

小小的籬笆園里于春有華，于夏有耘，于秋有實，于冬有樂，婆婆的勤勞樸實，豁達樂觀，睦鄰友愛，以及對于生活的熱愛早已融入這方園地。籬笆園是一種生活，是一個心靈奢求的詩與遠方，擁有清香和人情的味道。

午后的陽光從籬笆墻的縫隙中穿過，微風在籬笆間流連，籬笆園在歲月里和村莊融為了一體，順遂自然，安謐祥和。

作者：賀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