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釗

近日讀古文看到“人離鄉則愈賤，物 離鄉則愈貴”時，不由得有些觸動，有些話 想說。物以稀為貴是說物品稀少了就值 錢，所以大凡漂洋過海，被販運到異鄉的 物品都價值翻番；人就不同了，離開故鄉， 離開熟人，進入陌生的環境，要面對許多 的新問題。于是“游子思故鄉”十分普遍。

老家陜西，地處黃土高原的渭水河 畔。自古以來，八百里秦川，物產富饒之 地，也算是天下糧倉。生于斯，長于斯，自 然有諸多的情感。自2005 年大學畢業來 粵，可謂離別故鄉到他鄉。一切從新開 始，從一日三餐到陰晴月圓，適應了一日 三餐白米飯，適應了一年那么幾天的回南 天，適應了抑揚的客家話。比起當年韓愈 所謂的“雪擁藍關馬不前”，我還是比較樂 觀，豁達的。

如今已安家落戶，也算作新客家人。 以前沒有過的體驗，也在經歷中有所體 味。人離鄉則賤，多少有些感受，都說中國 是熟人社會，可是離開老家，還有什么熟 人？一切都要從新來過。再說，他鄉當故 鄉的人畢竟是少數，那樂不思蜀的主兒 不是至今還被人嘲笑？有時候，有些事 情，不由得想起家，尤其是逢年過節時， 也想早早回家與父母團聚，奈何山高水 遠道路長。

可是，都說好男兒志在四方。在當今 這個時代，又有幾人不是年少輕狂，逐夢天 涯？同學故人，多半在外，從鄉村到城市開 始新生活，也許就是這個時代的主題—— 上了大學，注定要漂泊。

人，是有根的，人的價值，注定和根相 關。故鄉是游子的根，沈從文的根在湘西， 賈平凹的根在商州。

但倘若不離開故鄉，一個人會怎樣？ 人生如魚，社會似海，不進入大海，怎知道 海闊天空？又怎么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的真諦。夜郎自大，井底之蛙，河伯之嘆， 皆如是。

離開了家鄉，是老根發新芽，是從港灣 進入大海，是人生探險之旅的開啟，在交匯 中融合，在包容中并進，在吸收中成長。

人離鄉未必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