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忠娥

很早以前就想去虎跳峽看看，特別是聽說要在虎跳峽上建電站，現存美景將不再時（事實上至今還未建），更是希望去見見那最后的壯觀，但一直沒把虎跳峽與麗江聯系在一起，印象中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所以沒想到游麗江時能那么快就與虎跳峽相遇了。

到了麗江就會有人建議你去虎跳峽看看。要看虎跳峽當然要看壯觀的中虎跳了。但到中虎跳的路線有三個小時的徒步。當時我有些擔心自己的體力，但很快就被散團旅行社工作人員的描述所打動，于是不計后果報名參加了中虎跳的徒步游。

虎跳峽。

那天一早，我們就與3個四川人、兩個外國人加導游和司機一起乘一輛中巴出發了。11點多到達虎跳峽鎮，在那里吃午飯。我們4人與兩老外同桌進餐。兩個老外一位來自美國，名叫Lizzie，是耶魯大學的學生，到上海一個律師事務所來幫忙（大概與我們的實習差不多）；另一位來自荷蘭，名叫Racuio，在上海學中文。Lizzie在美國學了三年中文，中文講得不錯；Racuio學了一年中文，講起來還十分吃力。他們對中國的菜肴都比較喜歡，筷子也用得很順。

午飯后，我們換乘當地的小面的進虎跳峽。

路很險，左邊是哈巴雪山，右邊是玉龍雪山，兩雪山夾一江，正是突出的橫斷山脈地形。由于被抬升和擠壓，橫斷山脈都是山高谷深、巖石壁立。脈與脈之間被切開的是峽谷。虎跳峽里奔流著的就是橫斷六江之一——金沙江。江面不寬，卻險峻逼狹、急流澎湃。

山路與奔騰的金沙江平行蜿蜒，20多里路走了40多分鐘。司機是女的，我們總有些擔心她的技術。可她說自己在這條道上跑了三年了。路邊不時地有些小瀑布，我們想停下來拍點照片，司機說很危險，常常有落石隨瀑流沖下來，路上那些坑坑洼洼就是被落石砸出來的。我們一路不時地看到一些騎行者騎自行車上虎跳峽，有一位老外似乎年齡還挺大。真佩服他們！這樣的山道，這樣的年齡，這樣的興致與毅力！走在這樣的路上，Racuio說，他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汶川地震的救援會那么艱難。

經過上虎跳時見到很多車輛和游客。司機說，一般年齡大的游客就只在上虎跳看看。

到達中虎跳路段后，我們開始棄車徒步。一路有點險，但畢竟是下坡，還算輕松。金沙江水聲很大，鼓點般在耳畔回蕩。下到江邊，左邊一掛瀑布飛流而下，素練懸空，仿若自天傾落。右邊江聲如虎咆哮，轟然炸響，不絕于耳。眼前是水花飛濺，激流奔涌，珠玉迸射，氣勢如虹。江邊有許多巨大的亂石，坐在石塊上，看著眼前洶涌奔流的壯觀，聽著金沙江雷鳴般的聲響，一時感慨萬端。歷史就如激流，被時間推著無可選擇地奔騰前行，無論如何地轟轟烈烈，終究最后歸于平靜，最終成為逝水；人生如河，一生中要經過多少曲折回旋，從小溪壯大成大江，從平淡走向壯麗輝煌，最后又回歸平淡，匯入大海。可是即便一開始就知道了這樣的歷程，卻仍然要拼搏出一份壯偉，仍然要奔騰出浪花。而正是這份拼搏與奔騰，使歷史多了許多迭宕，使人生出現很多奇跡。

坐在江邊很容易被震撼住。滿腦子就是轟隆隆的聲音和激烈壯觀的場面，不知會想什么，不知該想什么。很多人拍完照片后都坐在那里發呆，看著與自己相關和不相關的奔放與激烈，在想著什么，或者什么都沒想。

回程的路難走多了，坡度有七八十度，有兩處我們爬了九十度的天梯，真是驚險。山底是咆哮的河水，鼓點般催人向上；腳底是深淵，令人不敢回望。我的兩個朋友爬著爬著都腳軟發顫，半道上還想打退堂鼓去走便道。其實便道也好不到哪去，一樣的陡峻。

在爬得筋疲力盡、腿腳顫抖不已之后，我們終于爬上了山，爬到了公路旁。坐在草地上放眼看過去，對岸石壁聳立，溝壑縱橫，陽光透過云朵在石峰上投下一個個光斑。那景致很有些特別，容易使人產生恍惚的幻覺。

從山上下到山底，又從山底爬上山，三個多小時里我們體悟了無限風光在險峰的哲理。

回到虎跳峽鎮后，兩個老外又啟程去香格里拉了。他們真聰明，行李都帶在身上，說走就走。我們本來也想去的，司機說此時正是香格里拉最美的時候，每一步都可能踩到十幾株野花。可是我們沒帶行李，衣物也不夠，更怕到海拔3200多米的香格里拉會引起高原反應，所以經過一陣猶豫后最終放棄了。現在回想起來真是遺憾！如果換到現在，我是絕對不會因為幾件衣服和并不是太高的海拔而放棄一個絕美景致的。